他觉得那里要碎掉了
楼晟眉头皱了起来，嘴角下垂，眼神冷酷而阴沉，仿佛一只被惊扰吐着信子的毒蛇。
楼晟这人平日里行事放荡，高兴起来眉飞色舞，年少时便只爱跟那些虫子玩，没什么好恶观，与他作对，与他为敌者，好像都或多或少都遇上点不少焦头烂额之事，一个两个都还少，但是渐渐这样的事汇聚成烟，如蛇盘旋。
仔细想来不免让人背后发寒。
潘亨通他们几人还能玩到一起，是稍大些时，不爱念书，偏好打马蹿巷，钻进深巷狭径，躲避着市井熙攘的人群，找乐子积起来的情意。
但樊仑与他相识多年，知道他一旦被惹怒，他的面容便会发生特异的变化。虽冷静而无声，但眼神中的寒意却能让人感受到他内心的愤怒。
“你是真的想死吧。”
楼晟开口让人不由得想起那便是人心惶惶时候，傍晚落日时分飘下来的血色。
樊仑眼睛都瞪圆了：“不是吧，楼晟，你从前不是看不上我这口味，我还以为你只是当个乐子，没想……”
楼晟没等太多话说完，憋着一口气，白了他一眼：“不然呢？”
樊仑手中握着一只轻纱薄扇，时而一合一关，时而轻拍手心：“真是不像，我听说你一路将他都带着，不过，你这性子我倒也不相信你对什么人真的用心，我只是好奇他身上有什么样的价值可以一直留在身边。”
苗青臻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将以前将他做暗卫时的那些招数用在楼晟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以前作为暗卫，收集情报，屏息暗听，甚至读出唇语都是基本的能力。
他不是不知道楼晟一开始留下来陪他未必就是情愿的，只是实时所迫，可后来，他们一起经历那么多，彼此扶持着，苗青臻钦佩他的才华，爱慕他的才情，把他当成了自己亲人一般，心甘情愿地爱他，护他，他不介意只能借着个身份留在楼晟身边。
他以为楼晟待他也是如此，那些日子总不会骗他。
可楼晟话语充满了不屑，像是刀子一样直戳人心。
“他虽然蠢了点，可很好用，只要装作对他好一点，他就会替我解决很多麻烦，而且他有很在乎的东西捏在我手里，永远不会背叛我。”
樊仑说着用扇子点了点他，笑得邪恶：“还真以为你转性了，没想到啊……你还是这般坏……”
楼晟没否认，隔了一会才道：“那件事你从哪里知道的？”
“李渊岳喝多了冲我们家的姑娘说的，你知道那些个达官贵人，在妓院里一时的快乐满足了，就忍不住给人讲故事，我们家的姑娘最是有耐心，所以我总能听到各种各样的故事，你不是最知道的吗？本来还以为是空穴来风，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楼晟看了他一眼：“别告诉其他人。”
樊仑：“自然。”
楼晟依靠在椅子上，手指摆弄着手中的玉佩：“李渊岳去向陛下请的旨，只要我在春猎那日拔得头筹，就顺理成章地下旨赐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可你连骑马都不会。”
楼晟白了他一眼：“当然不用我自己来，装装样子就行了。”
突然外面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樊仑推开窗户，抬头望去：“猫吗？”
楼晟收敛坐姿，正起神色，皱着眉也起身，他推开门，看见了不远处在原地发呆的阎三。
他看过来，楼晟问他刚刚有什么经过吗？
阎三指了指头顶：“……我看见苗先生嗖一下从房顶上跳下来了。”
楼晟的脸上刚才的得意已经消失殆尽，他抬头看着屋顶，一个可怕的念头缓缓升起，他刚才听到了多少。
“去，将小少爷接回来，找人去找苗青臻，给我找。”
说完楼晟垂眸喃喃道：“他没地方可去的，没有的，会回来的。”
苗青臻茫然地走在大街上，仿佛迷失在一个没有尽头的似是而非的迷宫中。周围的嘈杂声响和车水马龙的景象离他很远。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无依无靠、迷失在人间的可怜野兽，僵硬而又无助。
他的思绪很乱，混沌又无法理清，只能将“当个乐子”“蠢了点，很好用”“装着对他好“不会背叛我”“解决了多少麻烦”“顺理成章就赐婚”这些只言片语不断在脑中重复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想抓住什么，然而他的内心是一片乱麻，什么都抓不住。
所以他对楼晟有什么价值？可以随时供他亵玩是吗？他攥在他手中的又是什么？小苗儿吗？帮他解决的麻烦又什么？替他杀的那些人吗？
苗青臻感到愤怒，羞耻，苦涩，茫然。
心如刀割，如坠深渊。
他感到自己像被禁锢在一座无声的塔中，无论他怎样努力挣脱，结局都是如此，李渊和的正妃和金明公主，怎么会相似得这么可笑。
一个是身体畸形一无所有的侍卫，一个是身份高贵的世家小姐或公主，谁都知道应该怎么选，道理他都明白。
只是苗青臻觉得，他有时候真像一块被遗弃的石头，和被淘汰了的工具，没有任何价值，没有任何尊严，只需要听从于人的指挥，被摆布着、操纵着，被周围的人视作毫无价值的生命，即使偶尔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也会被轻易地忽略和无视。
所以苗青臻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逃了，他永远都忘不掉，那个身穿华服、拥有高贵身份的贵女，仰视又优越地站在台阶上望着他，仿佛隔开了整个天地，对他说。
“殿下已经不需要你了。”
她和李渊和真的很像，像极了一只优雅而富有威严的鹰，俯瞰着属于自己的一切，却又无动于衷，仿佛所有的人都只是他们权力下的一枚棋子。
苗青臻没在李渊和身上痴想过的东西，他以为楼晟给他了，却不想最终还是被人玩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想象着自己就像是一张用坏了厚铁片，被折叠、撕裂、扯断、然后被随意地丢弃。他已经选择无声无息地蜷缩在角落里，却再次有人将他拾起、使用、然后再抛弃。
他走在人群之中，沿途经过各种各样的人，一道声音响在了他的身后。
“苗大哥。”
苗青臻回头，却看到了一个旧人。
康屠夫。
康屠夫将苗青臻拉到一角，想起什么警惕地往周边看看：“苗大哥，我远远地便看见是你，你原来逃到上京城了，你儿子呢？”
苗青臻：“……他在……家里，你怎么会在这里？”
康屠夫叹了一口气：“原来你如今成婚了，我就说来话长了。”
康屠夫向苗青臻讲起他们当初逃走之后，大火废墟下，挖出了一具尸体，仵作验了尸体就是陆少爷，受的箭伤而死，如意堂的陆家老爷报了官，将他们拱水村搅得不安生，说他们窝藏罪犯，挨家挨户地搜，说要替他儿子报仇。
康屠夫便和他争辩几句，后来那陆家便专门跟他作对，断了他的生计，他一气之下，就来上京城投奔他的远方表亲。
“那陆家少爷平日里为非作歹，他就是自作自受，我就知道苗大哥你本事大，断不会被抓住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苗青臻面露愧疚之色：“……对不起，要不是你替我说话，何至于落得背井离乡的境地……”
康屠夫：“苗大哥，你救过我命，我自然要帮着你说话，再说了，我如今铺子也开得红红火火的，过得好好的。”
“不过……苗大哥，我真是替你不值，当日若不是你救的那小白脸将那陆少爷约到你家私会，你肯定不会失手杀了那陆少爷的，我知道苗大哥你心眼好，肯定是那陆少爷做了什么冒犯惹了你，你才杀他的，虽说你现在日子好了，可担着个杀人犯的名头……”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苗青臻攥住了康屠夫的衣服，此番作态让康屠夫一时懵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啊？苗大哥，你怎么了，你先松开我。”
康屠夫从没见过苗青臻露出这样的神情，脸上带着一股子煞气。
“我说……若不是当初那小白脸勾搭上陆家公子，将他约到你家里，说不定你就不会杀了他，也不用东躲西藏。”
“谁告诉你，是他将陆少爷约到我家的。”
“是陆景生那个随身仆从说的，他……他现在就在给我看铺子呢，我离开村子那天，恰巧碰到他被陆家打得奄奄一息扔在路上，我本想将他就地埋了，谁曾想坑挖到一半，他居然还活着，他亲口说的，你要不信可以让他来告诉你。”
“……不用了，别告诉任何人看见过我。”
苗青臻如梦初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来对小苗儿的疼爱也是假的，留在他身边也是假的，都是假的，只有诱他杀人是真的，自己迫不得已是跟他离开是真的，利用他铲除一切障碍才是真的。
苗青臻匆匆离开的时候，撞见了一个个子矮小，身材消瘦的男子，衣服挂在身上，都像个漏风的麻袋，苗青臻瞥了他一眼就离开了。
而被撞那人看着他的背影，手指都在颤抖：“苗……苗……”
夜幕笼罩，凛冽的月光洒落至院落，苗青臻敏捷地轻身上下，他走到卧房门前，微微侧耳倾听，仔细辨认着门后的呼吸声，终于，他顺利地打开了门。
慢慢地，他走到自己儿子的床边，刚准备掀开被子，将孩子抱走，手触碰到被子下面的身体时，一阵寒战传遍了他的身躯。
楼晟将人死死攥住，手足混杂，他们就像是两只猫在黑暗中搏斗，喘息之声此起彼伏，苗青臻先一步松下劲，被蛮横不讲理地压制住，偏过头。
“我的孩子在哪里？”
被子里的那个人并没有回答。
在黑暗中，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什么你的孩子？我不是说了，小苗儿以后是我的亲子吗？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很久，饿了吗？我让厨房给你下碗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楼晟身子微微颤抖着趴在苗青臻的怀里，脸贴着他，轻轻地蹭来蹭去，可他的双眼却在黑暗中瞪得大大的，试图假装正常来掩饰内心的屑屑惶惑。
“你去哪啊？到处找你。”
苗青臻：“……别装了，我都听见了。”
身上那人仰起了头，死死抓着苗青臻的手腕：“你到底在说什么？”
苗青臻受不了楼晟的装模作样，将他推开，站起身将一枚火石用力地磨擦着，点燃了烛火，他看似沉静理智，但在颔首间又隐隐散发着一股不可言说的黯淡，隐约闪烁的烛火，在他脸上发出柔和的暗影，却有一种令人不安的感觉。
楼晟坐在床上，他苍白的脸上洋溢着微笑，起身从身后抱着苗青臻，语气里还有后怕：“今天那些话不是出自我本心的，那是应付樊仑的，你别这样一声就不吭地消失，我担心了很久。”
苗青臻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闭上了眼睛。他告诉自己不要再相信楼晟的一字一言。
“你到底把我儿子藏在哪里去了？”
楼晟这样的反应，可对方没有一点接受的意思，他笑容僵在了脸上。
“我说了今天那些都不是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苗青臻挣开楼晟的怀抱：“你把我儿子还给我。”
楼晟茫然地道：“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我会离开这里。”
楼晟咬着牙说：“就因为金明吗？我娶她不过权宜之计，那是做戏，你要怎么样都行，别说这种话，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苗青臻已经无话可说，转身准备离开，楼晟已经快疯了，拦上去不让他离开。
却被苗青臻拿着匕首抵在了侧颈，楼晟从未见过苗青臻对他露出这样冷的表情：“你自己才知道对我好的目的是什么吧，我现在对你应该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吧，你放过我吧，你的人拦不住我，我不想见血，我今天就会带着我的孩子离开。”
就算是他们最情意浓重的时候，苗青臻都没对说过什么情话，第一次说这么多话，竟然是要与他恩断义绝。
楼晟幽幽看着他道：“去哪？李渊和还会要你吗？”
苗青臻：“今天我遇上了一个旧人，他告诉我当日陆景生是你约来的。”
楼晟听到这话面色阴沉，眼中闪过一丝凶狠和不屈，但很快手就握上了匕首，紧紧缠绕上去，手掌心很快被划破了，开始慢慢渗出血液，但是他仍然没有松手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紧盯着持刀的苗青臻，理直气壮道。
“所以呢？是你当初不跟我走啊？非要在那个破村子，我总要想个法子啊？”
苗青臻都被这画面吓得后退一步，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在想自己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人，他们夜夜交颈，可他这样算计他，像毒蛇一样恶毒，享受着别人的痛苦和悲哀，总是喜欢利用别人的弱点来攻击他们，令人不寒而栗。他忍不住甩开匕首，楼晟又死死地缠了上来，不让他离开，苗青臻伸出手掐着他的脖子，两个人就这样直直摔在地上。
楼晟脸色越来越难看，脸上布满了痛苦和绝望的表情，苍白的脸上青筋暴露，仿佛随时都会被窒息而死亡，都不曾要放开他。苗青臻最后还是松了力，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难看。
他扶着门框踉跄着要离开，楼晟在他身后捂着脖子咳嗽几声，嘶吼着：“苗青臻！若是你今日敢踏出这里一步，你这辈子也不会见到你儿子！你知道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我不择手段，丧心病狂！我会把他扔在徐家的商船上，我看你上哪里找！”
苗青臻站在原地，楼晟狼狈地爬起来，走了过去，他看见苗青臻已是泪流满面，他突然觉得呼吸困难。
他伸出鲜血淋漓的手，捧上了苗青臻的脸，狠狠咬破了他的唇，也咬破了口中的药。
苗青臻很快皱眉，张了张嘴，而后身体一软，像是睡过去一般，楼晟接抱着他，仿佛穷尽毕生力气，也瘫倒在了地上，他看着头顶的月亮，按着胸口。
他怎么会觉得那里要碎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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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想来不免让人背后发寒。
潘亨通他们几人还能玩到一起，是稍大些时，不爱念书，偏好打马蹿巷，钻进深巷狭径，躲避着市井熙攘的人群，找乐子积起来的情意。
但樊仑与他相识多年，知道他一旦被惹怒，他的面容便会发生特异的变化。虽冷静而无声，但眼神中的寒意却能让人感受到他内心的愤怒。
“你是真的想死吧。”
楼晟开口让人不由得想起那便是人心惶惶时候，傍晚落日时分飘下来的血色。
樊仑眼睛都瞪圆了：“不是吧，楼晟，你从前不是看不上我这口味，我还以为你只是当个乐子，没想……”
楼晟没等太多话说完，憋着一口气，白了他一眼：“不然呢？”
樊仑手中握着一只轻纱薄扇，时而一合一关，时而轻拍手心：“真是不像，我听说你一路将他都带着，不过，你这性子我倒也不相信你对什么人真的用心，我只是好奇他身上有什么样的价值可以一直留在身边。”
苗青臻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将以前将他做暗卫时的那些招数用在楼晟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以前作为暗卫，收集情报，屏息暗听，甚至读出唇语都是基本的能力。
他不是不知道楼晟一开始留下来陪他未必就是情愿的，只是实时所迫，可后来，他们一起经历那么多，彼此扶持着，苗青臻钦佩他的才华，爱慕他的才情，把他当成了自己亲人一般，心甘情愿地爱他，护他，他不介意只能借着个身份留在楼晟身边。
他以为楼晟待他也是如此，那些日子总不会骗他。
可楼晟话语充满了不屑，像是刀子一样直戳人心。
“他虽然蠢了点，可很好用，只要装作对他好一点，他就会替我解决很多麻烦，而且他有很在乎的东西捏在我手里，永远不会背叛我。”
樊仑说着用扇子点了点他，笑得邪恶：“还真以为你转性了，没想到啊……你还是这般坏……”
楼晟没否认，隔了一会才道：“那件事你从哪里知道的？”
“李渊岳喝多了冲我们家的姑娘说的，你知道那些个达官贵人，在妓院里一时的快乐满足了，就忍不住给人讲故事，我们家的姑娘最是有耐心，所以我总能听到各种各样的故事，你不是最知道的吗？本来还以为是空穴来风，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楼晟看了他一眼：“别告诉其他人。”
樊仑：“自然。”
楼晟依靠在椅子上，手指摆弄着手中的玉佩：“李渊岳去向陛下请的旨，只要我在春猎那日拔得头筹，就顺理成章地下旨赐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可你连骑马都不会。”
楼晟白了他一眼：“当然不用我自己来，装装样子就行了。”
突然外面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樊仑推开窗户，抬头望去：“猫吗？”
楼晟收敛坐姿，正起神色，皱着眉也起身，他推开门，看见了不远处在原地发呆的阎三。
他看过来，楼晟问他刚刚有什么经过吗？
阎三指了指头顶：“……我看见苗先生嗖一下从房顶上跳下来了。”
楼晟的脸上刚才的得意已经消失殆尽，他抬头看着屋顶，一个可怕的念头缓缓升起，他刚才听到了多少。
“去，将小少爷接回来，找人去找苗青臻，给我找。”
说完楼晟垂眸喃喃道：“他没地方可去的，没有的，会回来的。”
苗青臻茫然地走在大街上，仿佛迷失在一个没有尽头的似是而非的迷宫中。周围的嘈杂声响和车水马龙的景象离他很远。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无依无靠、迷失在人间的可怜野兽，僵硬而又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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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对楼晟有什么价值？可以随时供他亵玩是吗？他攥在他手中的又是什么？小苗儿吗？帮他解决的麻烦又什么？替他杀的那些人吗？
苗青臻感到愤怒，羞耻，苦涩，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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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苗青臻觉得，他有时候真像一块被遗弃的石头，和被淘汰了的工具，没有任何价值，没有任何尊严，只需要听从于人的指挥，被摆布着、操纵着，被周围的人视作毫无价值的生命，即使偶尔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也会被轻易地忽略和无视。
所以苗青臻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逃了，他永远都忘不掉，那个身穿华服、拥有高贵身份的贵女，仰视又优越地站在台阶上望着他，仿佛隔开了整个天地，对他说。
“殿下已经不需要你了。”
她和李渊和真的很像，像极了一只优雅而富有威严的鹰，俯瞰着属于自己的一切，却又无动于衷，仿佛所有的人都只是他们权力下的一枚棋子。
苗青臻没在李渊和身上痴想过的东西，他以为楼晟给他了，却不想最终还是被人玩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想象着自己就像是一张用坏了厚铁片，被折叠、撕裂、扯断、然后被随意地丢弃。他已经选择无声无息地蜷缩在角落里，却再次有人将他拾起、使用、然后再抛弃。
他走在人群之中，沿途经过各种各样的人，一道声音响在了他的身后。
“苗大哥。”
苗青臻回头，却看到了一个旧人。
康屠夫。
康屠夫将苗青臻拉到一角，想起什么警惕地往周边看看：“苗大哥，我远远地便看见是你，你原来逃到上京城了，你儿子呢？”
苗青臻：“……他在……家里，你怎么会在这里？”
康屠夫叹了一口气：“原来你如今成婚了，我就说来话长了。”
康屠夫向苗青臻讲起他们当初逃走之后，大火废墟下，挖出了一具尸体，仵作验了尸体就是陆少爷，受的箭伤而死，如意堂的陆家老爷报了官，将他们拱水村搅得不安生，说他们窝藏罪犯，挨家挨户地搜，说要替他儿子报仇。
康屠夫便和他争辩几句，后来那陆家便专门跟他作对，断了他的生计，他一气之下，就来上京城投奔他的远方表亲。
“那陆家少爷平日里为非作歹，他就是自作自受，我就知道苗大哥你本事大，断不会被抓住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苗青臻面露愧疚之色：“……对不起，要不是你替我说话，何至于落得背井离乡的境地……”
康屠夫：“苗大哥，你救过我命，我自然要帮着你说话，再说了，我如今铺子也开得红红火火的，过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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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苗青臻攥住了康屠夫的衣服，此番作态让康屠夫一时懵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啊？苗大哥，你怎么了，你先松开我。”
康屠夫从没见过苗青臻露出这样的神情，脸上带着一股子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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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陆景生那个随身仆从说的，他……他现在就在给我看铺子呢，我离开村子那天，恰巧碰到他被陆家打得奄奄一息扔在路上，我本想将他就地埋了，谁曾想坑挖到一半，他居然还活着，他亲口说的，你要不信可以让他来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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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晟将人死死攥住，手足混杂，他们就像是两只猫在黑暗中搏斗，喘息之声此起彼伏，苗青臻先一步松下劲，被蛮横不讲理地压制住，偏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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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子里的那个人并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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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的孩子？我不是说了，小苗儿以后是我的亲子吗？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很久，饿了吗？我让厨房给你下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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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青臻：“……别装了，我都听见了。”
身上那人仰起了头，死死抓着苗青臻的手腕：“你到底在说什么？”
苗青臻受不了楼晟的装模作样，将他推开，站起身将一枚火石用力地磨擦着，点燃了烛火，他看似沉静理智，但在颔首间又隐隐散发着一股不可言说的黯淡，隐约闪烁的烛火，在他脸上发出柔和的暗影，却有一种令人不安的感觉。
楼晟坐在床上，他苍白的脸上洋溢着微笑，起身从身后抱着苗青臻，语气里还有后怕：“今天那些话不是出自我本心的，那是应付樊仑的，你别这样一声就不吭地消失，我担心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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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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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他们最情意浓重的时候，苗青臻都没对说过什么情话，第一次说这么多话，竟然是要与他恩断义绝。
楼晟幽幽看着他道：“去哪？李渊和还会要你吗？”
苗青臻：“今天我遇上了一个旧人，他告诉我当日陆景生是你约来的。”
楼晟听到这话面色阴沉，眼中闪过一丝凶狠和不屈，但很快手就握上了匕首，紧紧缠绕上去，手掌心很快被划破了，开始慢慢渗出血液，但是他仍然没有松手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紧盯着持刀的苗青臻，理直气壮道。
“所以呢？是你当初不跟我走啊？非要在那个破村子，我总要想个法子啊？”
苗青臻都被这画面吓得后退一步，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在想自己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人，他们夜夜交颈，可他这样算计他，像毒蛇一样恶毒，享受着别人的痛苦和悲哀，总是喜欢利用别人的弱点来攻击他们，令人不寒而栗。他忍不住甩开匕首，楼晟又死死地缠了上来，不让他离开，苗青臻伸出手掐着他的脖子，两个人就这样直直摔在地上。
楼晟脸色越来越难看，脸上布满了痛苦和绝望的表情，苍白的脸上青筋暴露，仿佛随时都会被窒息而死亡，都不曾要放开他。苗青臻最后还是松了力，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难看。
他扶着门框踉跄着要离开，楼晟在他身后捂着脖子咳嗽几声，嘶吼着：“苗青臻！若是你今日敢踏出这里一步，你这辈子也不会见到你儿子！你知道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我不择手段，丧心病狂！我会把他扔在徐家的商船上，我看你上哪里找！”
苗青臻站在原地，楼晟狼狈地爬起来，走了过去，他看见苗青臻已是泪流满面，他突然觉得呼吸困难。
他伸出鲜血淋漓的手，捧上了苗青臻的脸，狠狠咬破了他的唇，也咬破了口中的药。
苗青臻很快皱眉，张了张嘴，而后身体一软，像是睡过去一般，楼晟接抱着他，仿佛穷尽毕生力气，也瘫倒在了地上，他看着头顶的月亮，按着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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